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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你写我猜】侠客行(十)

你们想多了,当然是没有新cp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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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尾声

 

午后。

 

言亦冬坐在小院里,一下一下地搓着衣服。鼎鼎大名的诸葛神侯弯腰站在他的身边,面露愁苦之色。

 

神侯道:“亦冬,师父错了。师父也是为了保护你和力行,不得不出此下策。”

 

言亦冬不理他,仍是一下一下地搓着衣服。

 

神侯道:“亦冬,别生师父的气了,好不好?师父给你买糖葫芦吃。”那言亦冬从小就被神侯收养,有时跟师父闹了别扭,赌气不说话,神侯便是这般哄着,说要给他买糖葫芦。这一招万试万灵,即便是他后来长大了,每次神侯说起此事,他便也立即想到小时候的种种乐事,“扑哧”一笑,又缠着师父说起笑话来。

 

可这一招现下却不灵了。言亦冬仍是不理他,只顾低头搓着衣服,蓦地吸了吸鼻子,几滴眼泪砸进水盆里。

 

诸葛神侯深深一叹,心中无比地愧疚与怜惜。他少时任侠豪迈,而今登峰造极,四个亲传弟子名震天下,自己的亲儿也是智勇无双、刚正磊落;他是武林之贤、文林之仙、侠道之师……可是只有在这个小徒弟的面前,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天伦之乐。

 

这也正是他有意不把言亦冬教得太过出色的原因。

 

出色,是要付出代价的。愈是出色的人,就愈易遭到命运的捉弄,所谓天妒英才,不外如是。

 

他只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终此一生。

 

忽然马蹄得得,一匹老马徐徐踱进小院来,马背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个落拓汉子,满身血垢,满脸胡茬,看上去死样活气的,却还知道咧嘴乐上一乐。

 

言亦冬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大喊一声:“内伤的!”便朝他奔过去。追命刚一下马便被抱了个满怀,失笑道:“这下我可真成‘内伤的’了……”颈上一阵湿润,却是言亦冬喜极而泣,终于大哭出来。

 

追命心内一暖,不由紧了紧双手,把言亦冬环抱住。他本是“得幸失命”的浪子,如今倒也总算有了个家。

 

 

薄暮。

 

张启山坐在连环寨主帐正中的长案后面,静望面前的白发老者。

 

老者问道:“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张启山道:“不错。”他的气息并不平稳,似乎已经受了重伤。和玉无心的一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如今他坐在帐里,已经实属十分勉强。

 

他的怀里放着齐铁嘴的血书,写着:“活下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实在没办法满足齐铁嘴的这一个愿望了。

 

缠情丝的魔气已经完全被他的内力驱逐,他的记忆也已经完全恢复。他忆起,就在半年之前,自己结识了“尹新月”,并且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她。他也忆起,自己和齐铁嘴的过往种种,以及那时齐铁嘴为了救他而舍身赴死,与霍三娘等人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张启山心如刀割,难过得几欲呕血。他想起这半年来自己的种种薄幸之态,想起齐铁嘴为他忍受的种种委屈,想起二人最后那个似是而非的吻,恨不能即刻提剑自刎,追到黄泉路上对他大赔不是,从此是生是死都耽到一处,再不分离。

 

但是齐铁嘴的血书阻住了他,连环寨兄弟们的血海深仇阻住了他——天墉城的两名弟子循着他身上的魔气而来,出手搭救,还对他告知了真相;他这才知道,原来那“尹新月”便是魔女玉无心,而这一切竟都是绿袍尊者的阴谋。得知真相之后,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报仇,报仇!不报此仇,焉有脸面去地下相会?有仇不报,寻死觅活,那是懦夫行径,便是到了地下,见了兄弟们,也是为人不齿的。

 

只听老者自负地说道:“绝不可能!凭你区区凡人之身,又怎敌我女儿的‘烈影魔功’?”他冷笑一声,又道:“别说是你,就算是诸葛神侯又能如何?在这世上,凡人不过是肉身凡胎,即便是再高的功夫,也绝难胜过我们修真者的弹指一挥。”

 

张启山面上肌肉一抖,冷冷道:“凡人比你,到底是多了一颗心。”

 

老者哈哈大笑道:“这却是你们最为可笑之处!红尘色相,不过白云苍狗,转瞬即逝,可怜你们竟也孜孜恋栈,并且引以为傲,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启山却冷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如何杀死玉无心的?”

 

老者脸色一变,道:“你说甚么!”

 

张启山道:“她早已生出了一颗心来。”

 

老者全体一震,厉声道:“那人是谁?”

 

张启山道:“你自己去问她罢!”说着一拉案下的横杆,“轰”的一声,整座大帐皆被夷为平地。

 

这并不是普通的炸药,这是专克仙魔两道的“轰天雷”。上官警我怎样也没有料到,这个在他眼中无比卑微的凡人,竟能得到这样威力无比的仙家宝物。

 

 

山坡上,吴老狗遥遥望见那一声炸雷,不由得热泪盈眶,回身向陵越、陵端深深一拜,哽咽道:“多谢二位兄弟出手搭救,让我连环寨报此大仇!”陵越扶起吴老狗道:“吴兄弟不必多礼。大当家舍身除魔,我天墉教也该替武林同道谢他一谢。可惜在四姑娘山中,我师兄弟二人囿于门规限制犹豫不决,最后只来得及救下你和张启山二人,那也是万分地对不住了。”吴老狗摇摇头道:“你们先救我和大当家性命,又借出轰天雷助我们报仇,此恩此义,我已是没齿难忘……老实说,从前我只道你们这些修真门派都是自命清高,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之人,每日里大谈‘天道’,却不晓得自己也是爹生妈养的。今日见到两位兄弟,才知是我自己心胸狭窄,见识浅薄。”

 

吴老狗此言一出,陵越、陵端二人皆是相顾汗颜。只因他们虽然不像一些极端之徒那样视人命如草芥,却也往往自觉超凡绝尘,即便施以援手,也总有点施舍的意味。

 

陵端轻咳了一声,话锋一转,问道:“吴兄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吴老狗微笑道:“我倒想自己立个寨子,做一做大当家。自己不成,就教儿子,儿子不成就教孙子,总能拉起场子来的。”陵端拊掌笑道:“好啊,想好了名儿没有?”吴老狗想也不想道:“九门寨!”二人俱是一怔。却见那吴老狗洒然一笑,而后又是一哭,哭哭笑笑地下山去了,口中还唱着一支山歌,依稀是:“英雄哪不会读诗书啊……只在那连环寨里住啊……虽然生得泼皮身哪……杀贼原来呀不杀人哪……[i]

 

陵端兀自呆立了半晌,忽然问道:“大师兄,咱们天墉教原有七戒,却是什么来着?”陵越道:“你忘了不成?天墉城七戒,一戒杀盗淫妄,二戒绮语两舌,三戒悖离伦常,四戒同门相争,五戒同道交恶,六戒贪奢好逸,七戒执迷七情。”陵端皱眉道:“不错。这么多条戒律,咱们每日做功课时都要记诵,背得我烦也烦死了。”陵越微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些戒律大家都是要记诵的,那也寻常得紧。”陵端摇摇头道:“寻常么?我看不见得罢。你没听人说么,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比谁更高一等呢?便说这最后一戒——既是生而为人,便难逃脱人间七情,如何却要戒掉呢?我这次下山来,心中不由有了个疑问:人家是看破红尘,才能升仙得道,可是像咱们这样从小生活在天墉教里,连怎么做一个‘人’都不知道,又何谈超脱?”陵越给他问得一怔。这个师弟一向能言善辩,陵越自然是晓得的,可是这一次却并非是陵端想出了什么诡辩的花样,而是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陵端叹道:“大师兄,你也不明白,是不是?这个问题深奥极了,咱们不如回去问师父。”陵越点点头道:“不错,师父自然是知道的。”陵端也一点头,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住,回头问陵越道:“大师兄,倘若我今后想到山下来学一学‘人’是怎么做的,你愿不愿意陪我?”

 

 

夤夜。

 

沈柏刚悠悠转醒,侧头一望,只见那红衣披发的丁教主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出神,不禁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丁教主,我今日误了你的洞房花烛,你怪我不怪?”

 

那丁隐见他醒转过来,心中已大是欢喜,听他出口调笑,便也佯装恼怒道:“我自然怪你。因此你需回答我三个问题,否则本教主一生气,只怕便不准你活着下光明顶了。”

 

沈柏刚听出他心情大好,又是一笑。但他心知丁隐必然要对他的来历盘查清楚,便也收敛神情,正色道:“丁教主如有疑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丁隐点点头,道:“第一个问题便是:光明顶防守如此严密,你是如何混上来的?”

 

沈柏刚道:“光明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来的山路自然设了层层关卡,可是后山断崖的守卫却是不多……”

 

丁隐“啊哟”一声,不待他说完,便匆匆接口道:“那里山势险峻,猿猱愁攀,你却是从那里上来的?”

 

沈柏刚点点头道:“不错……我有个朋友,乃是天下第一的轻功高手,正是他带我上来的。”说着又是一叹,喃喃道:“也不知道他平安回去了没有?那断崖刀削也似,他可千万别要伤着。”

 

丁隐见他如此牵挂那位“天下第一的轻功高手”,心中老大不痛快,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那人是谁?教他来跟我比划比划!”

 

沈柏刚不禁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丁隐的心思,忍俊道:“丁教主,这是第二个问题么?”

 

丁隐面上一热,语气却冷冷的,说道:“当然不是!我那第二个问题便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一见你,便觉得面善?”

 

沈柏刚缓缓道:“我本姓沈,名柏刚,乃是华山派弟子……”

 

丁隐又“啊”了一声,沈柏刚知道后面的话自己已不必说。

 

只听丁隐喃喃道:“你是华山派掌门沈祖光的儿子么?难怪我觉得你面善……唉,可惜那时我狂性大发,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自己杀死的是五人,还是十人,或是更多……”

 

沈柏刚忽然道:“总共一十三人,都是我五岳剑派的英雄好汉。”

 

丁隐怔怔望着沈柏刚,只见他深深凝望着自己,眼中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轻轻拉住沈柏刚的手,倾身说道:“沈公子,我的确是杀了你的父亲,这一点我不想抵赖。只是我还想跟你说明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得知。”

 

沈柏刚点点头,静静看着丁隐。他便把自己如何师出蜀山剑派,又如何被赤魂石控制,乃至狂性大发、滥杀无辜,一五一十地跟沈柏刚说了个明白。待这一切都被说得清清楚楚,丁隐便仿佛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暗想:“不管他信是不信,至少我终于找到一个人说出了真相。就算他还是想要杀我,那也是我咎由自取。”

 

谁知沈柏刚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丁教主,你可愿随我回华山,在我父亲坟前诚心磕头赔罪?”

 

丁隐点头道:“理所应当。”

 

沈柏刚“嗯”了一声,过一会儿,又轻轻道:“只盼你从此改邪归正,肃清魔教,莫要再危害武林了。若然……这仇我也不愿再报……”

 

夤夜静谧,沈柏刚说话虽轻,在丁隐耳中也如镗镗击鼓一般,竟震得他鼻子一酸,心想:“天下人皆以为我丁隐是无心无情的大魔头,只有沈公子愿意信我。他待我这样好,别说肃清魔教,就算他要我杀尽魔教教众,那又有甚么要紧?”其时他仍魔性未改,做事也是亦邪亦正,只凭个人喜恶,倘若沈柏刚要他杀尽武林正道,他也会拔剑便杀、毫不犹豫。不过这念头他并不敢跟沈柏刚提及,生怕把人惹得恼了,只说道:“承蒙沈公子厚爱,丁某虽然不才,也愿一试。”

 

沈柏刚欣然道:“那便最好不过!是了,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却是甚么?”

 

丁隐微微一笑,俯身靠在他耳边,柔声道:“沈公子,今日是我洞房花烛的大喜日子,你既然搅了我的婚事,便该赔我一个新嫁娘,是也不是?”

 

 

 

(全文完)

 

 

 

写在最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但是我要说凡人受了轰天雷就是个魂飞魄散形神俱灭的下场你们会不会打我?【是吧,啊,所以这句我就不写进正文里去了。

以及,玉无心的意中人是霍三娘,但是为避夹带私货之嫌,我也没有写明。

顺便安利一首歌:《天地武魂》,其中副歌部分的歌词是我写这篇文的全部动力,抄录于此:

有道是满腔的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

惟留忠肝和义胆,感天动地

我爱武侠,武侠使我快乐。


[i] 山歌歌词改自《水浒传》阮小二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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